琼中：凤凰花开什运乡

来源：     作者：黄蕾    2016-04-27

　　什运植被丰富

　　山间小溪

　　■ 小米飞猫

　　凤凰花开的时候一定要去什运。我的心这么对我说。

　　310省道穿过它，与鹦哥嘴擦肩而过，抵达白沙。海榆中线穿过它，取道去乐东，翻过阿陀岭抵达五指山市，这也是通向保亭的路径。什运乡在地理位置上具有海南大中部枢纽的特殊意义，它是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最南端的土地，也是凤凰花季最绚烂的土地。

　　每年农历三月三，什运乡墟上的凤凰花便义无反顾地开出一树芳华。那些炸开的橙黄色几乎把绿叶全然淹没，在蓝天下，露出桀骜不驯的灿烂笑容，侵略所有的眼眸。这是一种蛊惑，让我停下前行的步履，站在它的花影里，即便站一会，心情也会怒放。这是什运乡在我记忆中最清晰的标记。

　　天总是很蓝，阳光洒落的时候也把街道照得很亮。安静的街道两旁，那些卖水果的摊档都高挂着一簇簇芭蕉，一半青绿一半黄，这是城里难见的树上熟的芭蕉，这是海南最好的芭蕉，柔绵，甜。这是什运乡在我的记忆中的另一个标记。

　　一样的山水之地，越往南，山便多了一份刚毅，植被也少了阴柔，更显硬朗。这是大自然在什运乡的土地上雕刻的风貌。什运之于琼中，是一个独特的地方。

　　我寻访过它的番道村，那是一个聚集着能歌善舞的人民的地方。村子里有很多菠萝蜜树，高高的，常年硕果累累。树下的乡村大舞台据说是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。我没看过这个村子沸腾的模样，但见过村里最能唱的大叔。在琼中三月三萌宠情缘嘉年华的舞台上，他穿着民族服装，涂着很浓的胭脂，演绎了很多场优美的唱段。相对于他的性别，他的表演和歌声多了一丝柔媚，丰富的面部表情，极致的入戏状态，让即便听不懂黎歌的人们都很欢乐。我相信这是一个很欢乐的村子，因为从大叔单纯的笑脸上，我能看到这村子热情的轮廓。

　　我也拜访过什运乡的便文村。穿过狭窄的村道，看见梯田在阳光下肆意地绿着，看见道路旁的溪涧、和缓流过的清泉，看过鹦哥岭脚下的琼崖纵队司令部旧址和山谷里漂亮的露营地。营地旁那些规整好看的农家排屋其实也是行者可以下榻的民宿。

　　那天，我坐在露营地的凉亭里，给白沙天涯驿站的廖总打了一个电话，我说我在便文村，我看见你建的房子了。他说，那你翻过这座山，半个小时的车程就能见到我了。才知道，鹦哥岭的那头是白沙的罗帅村，鹦哥岭的这边的山脚下，我在琼中，在与白沙共享鹦哥岭的什运乡的土地上。

　　310省道穿过什运绵延向西的大山，穿过壮阔的大林莽。这条路，鲜有车辆经过，安静得很不真实。瀑布、水库、大峡谷的景色美到爆表！每前进一步，都走在向前延伸的美丽幕布中。我坚信这是海南最美的公路，没有之一。

　　感动中国的鹦哥岭志愿者们所在的自然保护站就在这条路上，在什运乡境内的鹦哥嘴脚下。穿过长满山妮子的山野小径，眺望阳光与青山间鹦哥嘴的轮廓，看看蓝天下褐色的屋子在绿野中特立独行地绽放，看保护站里的那棵茂盛的根茎如网，包裹水泥围墙的榕树，或者，在微雨飘洒的时候坐在绿草地旁的台阶上，品一杯适口的咖啡，让最美的时光凝固，这便是什运的土地给予我们的馈赠。

　　什运，是一个不停地给我们惊喜的地方。无论我走在哪一条路上，如注定的一般，都会是晴天。阳光洒在路上，树叶的影子也投落下来，在人车皆稀的路段拼出好看的剪影。偶遇劳作归来的阿姨，走在回家的路上，走在最美的景致里，脸上有笑意，有期盼，就是满满的正能量，让我看见自己走在归乡的路上，不彷徨。

　　海南的黎族歌后，是一个居住在什运乡的老人，她叫王妚大。

　　她一生都在创作和演唱黎歌，许多歌曲仍在海南的黎族地区被人们传唱，至今无人超越。她曾代表自己的族人，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放歌，她独特的声线堪比天籁。人们用“黎歌活化石”或“史诗般的歌者”这样的词汇来描述她，但她却只愿意做一名隐居深山的歌者，只愿随心歌唱。

　　她没有儿女，孑然一身，日渐年迈，却依旧知足乐天。音乐给予她的那些快乐总能在她的笑脸中绽放，感染每一个前来读她的人。

　　我去拜访她的时候，她已92岁高龄，腿脚不太灵便，但身体仍很硬朗。那天，气温很低，她踱步到门前迎我，我握着她有些许冰凉的手，一起在门前的凳子上坐下。我说，阿婆，我想听你唱歌。她便开怀地笑了。我知道，黎歌就是她永不枯竭的生命。那天，她唱了很多黎歌，最后还即兴为我创作了一首新歌，这是她对我前来拜访的道谢方式，吟唱时满脸慈祥，好动人。此生能如此近距离地听到老人家的歌声，是我的荣幸。

　　什运乡的这位老人，这位史诗般的歌者，她是一个美丽的人，美丽而美好。愿上苍护佑她，健康长寿。